童年回忆钱包

罗星跑去小店冲了一堆游戏点券，拿着打印出来的密码条，眼睛发亮。

"谢谢哥！""你爸不管你吗？"今天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叫我哥，其实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我租的房子在他们家隔壁。

"他只管揍我。

"罗星随口应答，简单得就像在说早饭吃了什么。

我递给他桌上的小蛋糕，看着这个十岁的孩子狼吞虎咽。

他爸是个酒鬼，妈妈不知所踪，家里连个电饭煲都没有。

"为什么你不告诉学校？"我问。

"他上次差点打死我。

"他撇撇嘴，把蛋糕纸套得干干净净。

"老师问我脸上的伤，我说是摔的。

""我懂。

"我递给他纸巾。

"小时候，我也是。

""你也挨打？""嗯，还经常偷钱。

"罗星的眼睛亮了，好像找到了知己。

"我也偷过！被我爸用皮带抽，一个星期没下床。

""我的童年，没人认为小孩需要钱。

"我用勺子搅拌着咖啡，闻着浓郁的香气。

"你知道最悲哀的是什么吗？"罗星茫然地看着我。

"当你长大了，你偷的已经不是钱了，而是感情。

""什么感情？""不该拿的爱。

"我猜他听不懂，但没关系。

再给他几年，他就会明白，童年缺失的东西，总会有人替他偿还。

而有些赢家，注定是用别人的眼泪浇灌的。

——————"姑娘，到站了！"我被公交车司机的声音惊醒，赶紧拽起背包往前门冲。

踩到别人脚的时候，我又小声道歉，挤出车门，迎面被初夏的热风扇了个正着。

远处，一个男人站在树荫下，白衬衫，米色休闲裤，墨镜架在脸上。

看到我，他笑了。

"又迟到。

"他说。

"五分钟而已。

"我走上前，踮起脚想要亲他，却被他轻轻避开。

"这么热的天，别闹了。

"他说，转身朝小区大门走去。

我们走在一起，没牵手。

他跟我保持着刚好不会被人注意的距离。

这个小区环境很好，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喷泉哗啦啦地奏响夏日恋歌。

我们走过儿童游乐区，几个孩子在爸妈的陪伴下，尖叫着从滑梯上滑下来。

我驻足片刻，看着那些笑容。

"愣着干嘛？"徐川回头喊我。

"没什么。

"我快走几步跟上他。

电梯里，我站在镜面墙前，看着自己和他的倒影。

我二十五岁，他三十五岁。

我单身，他结婚十年，老婆是某高校的副教授。

我和徐川的关系开始于去年冬天的一次偶遇。

那天下雪，我在图书馆外滑倒，他恰好经过，把我扶起来。

随后是一杯热咖啡，一场电影，一次错误的亲吻，和无数个错误的决定。

电梯门开了，我们走向1801。

他用钥匙开门，这是他的秘密公寓，我们的秘密天堂，或者说，我的感情监狱。

门关上的瞬间，他搂住我，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

"想你。

"他在我耳边说。

衣服很快散落一地。

他把我抱到床上，我们像两只缺水的鱼，在情欲的海洋中寻找氧气。

事后，我蜷缩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怎么了？"他问，"今天不太对劲。

""我在想一个小男孩。

""什么？"他皱起眉头，半开玩笑地推开我，"我该吃醋吗？""隔壁搬来了一个单亲家庭，男孩十岁，总是挨打。

"我拉过被子盖住赤裸的身体。

"他让我想起了我自己。

""又来了，你的那些童年创伤。

"徐川坐起身，点了根烟。

"苦难往往是自找的，不是吗？""十岁的孩子能自找什么？""别跟我谈这个，好吗？我下午还有个会议。

"他起床穿衣服，动作干净利落。

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恶心，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我自己。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老婆？"我问，明知故问。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系皮带。

"我们说好不提这个的。

""可我想提。

""林薇，"他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你知道规则的，对吧？"我知道规则。

见面地点由他定，时间由他定，多久做爱由他定，什么时候结束也由他定。

我就像他口袋里的一块手帕，用完就塞回去，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

"我只是觉得，这样下去没意思。

"我直视他的眼睛。

"没意思？"他笑了，"那你可以随时离开啊，又没人拦着你。

"这就是了，他从不挽留。

因为他知道，我不会走。

十几年前那个偷钱买糖的小女孩，现在偷别人的丈夫，偷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我愚蠢地以为，只要我足够乖，足够听话，就能获得一点点爱的施舍。

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看了看表，弯腰吻我的额头。

"今晚回家睡吧，我明天要陪她去她爸妈家。

"他是这样区分的，"家"是和她的住所，这间公寓只是个房间，一个秘密的存放柜，里面放着我这个小三。

"好。

"我轻声回答。

他离开后，我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很久。

直到手机震动，是邻居王阿姨发来的消息：罗星又被打了，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我迅速穿好衣服，冲出徐川的公寓。

——————罗星的右眼青紫，嘴角有血迹。

他缩在沙发角落，看见我进来，眼泪立刻涌出来。

"怎么回事？"我问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医药箱。

"他偷钱了。

"罗爸爸坐在餐桌旁，面前放着半瓶白酒，"一千块！你知道我要干多少小时的活才能赚一千块吗？""你干脆弄死我算了！"罗星突然尖叫起来，"妈妈就是因为你才走的！""住嘴！"罗爸爸猛地站起来，举起巴掌。

我挡在罗星面前，"周先生，冷静点，先说说发生了什么？""昨天发工资，我放在抽屉里的一千块不见了。

这小兔崽子从小就偷钱，除了他还能有谁？"我转向罗星，"是你拿的吗？"罗星咬着嘴唇，低头不语，但身体在微微发抖。

"看见没，不承认！"罗爸爸又喝了一口酒，"以为不说话就能混过去？"我在罗星面前蹲下，轻声问："你拿钱干什么了？"罗星依旧沉默，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板上。

"如果你不说，我没法帮你。

"我柔声说。

"他不会说的，"罗爸爸冷笑，"因为他根本没拿去花，他就是藏起来了！就像他妈一样，存钱准备离家出走！"罗星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怒火，"我没有！我只是…"他又低下头，"算了，反正你不会信我。

""罗星，"我拉住他的手，"告诉我实话，好吗？"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小声说："我给了老师。

""什么老师？为什么给老师钱？"罗爸爸走过来，声音提高了。

"班主任说我们要去春游，每人交一千块。

"罗星结结巴巴地说，"你每次都说没钱，我怕又不能去，所以…""放屁！"罗爸爸怒吼，"学校春游要一千块？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制止了暴怒的罗爸爸，掏出手机，"我们可以打电话问问班主任，好吗？"罗星的表情突然慌乱起来，"不，不要打！"这反应告诉我，他在撒谎。

我叹了口气，"罗星，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罗星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我把钱给了一个人…""什么人？""网上认识的。

"罗星抽泣着，"他说可以教我打游戏，带我上分，但要先付钱。

"房间里陷入沉默。

罗爸爸摇摇晃晃地坐回椅子上，把脸埋进手掌。

"你被骗了，罗星。

"我轻声说。

"我知道…"他的声音细如蚊蚋，"他收到钱就把我拉黑了…""一千块，我半个月的工资…"罗爸爸喃喃自语，然后突然狠狠拍桌，"滚回你房间去！今天别想吃饭！"罗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冲进卧室，砰地关上门。

我无奈地看着罗爸爸，"打他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罗爸爸抬头看我，眼中满是疲惫和愤怒，"你以为我想打他？可这小兔崽子，除了打他不听话！""他需要理解和指导，不是拳头。

"我说，"所有孩子都渴望被尊重、被关注。

""尊重？关注？"罗爸爸冷笑，"我每天干十二个小时的活，就为了让他有饭吃有学上。

你管这叫不关注？""物质只是一部分。

""呵，说得轻松。

"罗爸爸摇头，"你没孩子，你不懂。

"我想起徐川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你没结过婚，你不懂。

"人们总是用"你不懂"来结束对话，拒绝改变。

"周先生，罗星需要零花钱。

"我直接说，"每个孩子都需要一些自己能掌控的资源，哪怕很少。

""给他零花钱？让他继续乱花？""教他怎么用，而不是不给。

"我解释，"孩子没有零花钱，就没法学会管理金钱，也无法融入同学圈子。

"罗爸爸沉默了，半晌才问："你父母给你零花钱吗？""我跟我爷爷奶奶长大。

"我轻声回答，"他们很穷，但会给我几毛钱买糖，教我存钱，所以我从不偷钱。

""那你…现在这样…是为什么？"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一怔，"什么意思？""别装了，我知道你和谁在一起。

"罗爸爸冷笑，"1801的那个男人，是有妇之夫吧？"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你监视我？""整栋楼都知道。

"他嗤笑，"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怎么做父亲？收拾好你自己的烂摊子再来说教吧！"我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对。

我该怎么反驳？说我没有做小三？说我的感情很纯洁？都是谎言。

"对不起打扰了。

"我拿起包，逃也似的离开了罗家。

走廊上，我听见罗星房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我本能地想敲门，想告诉他事情会好起来的。